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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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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衍他們直接跟著陸修元夫婦回到了奉宸宮。

姜杏之負責招待鐘明珠和子晉。

她現在最得意的便是她是個養貓大戶, 自然要帶著她們看看她可愛的貓貓們。

姜杏之吃完從子晉塞給她的桑皮紙裏拿出的柿子餅,提著裙擺蹲到子晉身旁:“她們是不是很漂亮可愛?”

子晉眼睛亮晶晶的,抿著唇, 很艱難又很不好意思地點頭承認了,愛不釋手地摸著不知道是幾個毛的小貓。

“她是二毛。”姜杏之介紹道。

子晉嘴裏附和著念了一聲, 小眼神瞥了她一眼,這個名字, 真是……

“二毛是其中最會撒嬌的一只。”姜杏之告訴他。

果然二毛喵喵叫著用小腦袋蹭著子晉的手掌, 和蒲月一樣湛藍色的眼睛,水汪汪地看著他。

子晉白皙稚嫩的臉紅彤彤的, 抱起二毛。

這幾只小貓,最和子晉眼緣的就是二毛,一旁的四毛和五毛沒人疼愛,只能去找姜杏之。

姜杏之摸著這兩小可憐,忽然心中一動, 先前她不知道要去接子晉和高家舅舅舅母,便什麽禮物都沒有準備, 現在看子晉也是喜歡二毛的……

姜杏之忍痛割愛, 軟聲問:“子晉你想不想養二毛?”

子晉臉上閃過驚喜,這在他臉上是很難得看見的表情:“可以嗎?表嫂?”

便是原本不可以, 受了他這一聲表嫂也可以了,姜杏之連忙點點頭。|

子晉看向坐在不遠處的鐘明珠,征求她的同意。

姜杏之看他這麽喜悅,深怕鐘明珠不答應, 也跟看向鐘明珠,一雙波光瀲灩,水濛濛的大眼睛,眼巴巴望著她。

只養過男孩的鐘明珠,哪裏見識過這樣的眼神,心裏軟乎乎的,恨不得過去揉揉她的小臉蛋,不由得想,養貓哪有養個小姑娘好玩。

鐘明珠胡思亂想的時候,姜杏之和子晉心都揪在了一起。

鐘明珠回神,看見兩雙渴望地眼神,輕咳一聲:“養吧,養吧。”

姜杏之和子晉臉上立刻掛上了喜氣洋洋的笑容。

·

“白日太孫和太孫妃出宮了。”太子甫一出延章宮就聽到內侍上前稟道。

地方上送來的奏折太多,太子看了一天,看得眼花繚亂,臣工們的慷慨激昂的討論聲也一直在他腦中回響。這會兒他心裏又在琢磨著事情,聽到內侍的話,反應平平,走了一段路才反應過來:“出去了?去哪兒了?”

“去,去城外接人了。”內侍忙答道。

太子眉頭一擰,心中大怒,剛要開口問他陸修元接的是誰,就瞧見前面一段長廊遠遠地走來一人,陪在那人身旁的內侍是皇帝寢殿明章殿的小夏子。

太子見那身影陌生,往前走了幾步,接著渾身一滯,僵在了原地,看著那張熟悉的面孔,瞳孔放大,嘴唇上下碰了碰,有些難以想象,他竟然會出現在眼前。

高衍迎著太子驚愕的目光慢慢的走進,站在回廊的岔路口,看著太子慢慢地勾唇笑了笑:“太子,好久不見。”

“你,你……”太子手指顫抖地指著高衍,半天沒說句話,眼睛裏既有心虛又有害怕。

高衍波瀾不驚地望著他。

高衍是太子妻弟,關系非比尋常,小夏子原以為他們會寒暄幾句,特安靜地在一旁等了等,卻見氣氛詭異起來,忙恭敬的上前行禮:“奴婢小夏子見過太子殿下,眼瞧著宮門快關了,奴婢趕著送副使出宮,先帶副使告退了。”

“副使?”太子捕捉到了這兩個子,警惕起來。

“高大人剛領了供備庫副使幹辦皇城司的差事。”小夏子道。

太子心中警鈴大作。

“那臣就先告退了,夜路黑,太子也早些回吧!改日臣去找太子喝酒敘舊。”高衍說完,還煞有其事的恭敬地行了一禮。

高衍走得快,沒過一會便看不見他的身影了,皇宮內高墻聳立,夜色彌漫,空蕩蕩的回廊中只有宮燈在閃爍。

寒風一吹,太子覺得背後竄出一股毛骨悚然地涼意,細思高衍方才的話,太子覺得他話中自帶深意,心頭一緊,罵了一句臟話,快步往東宮走。

一邊走著一邊吩咐內侍去太醫院拿皇帝的脈案,嘴裏嘀咕著:“不是說病情加重了。”怎麽還能接見高家的人。

他這會兒早已把陸修元私自出宮的事情拋擲腦後。

回到東宮正殿,太醫也帶著脈案匆匆過來,太醫道:“下午皇帝清醒了幾個時辰,其大部分的時辰都還在昏睡。”

太子點點,稍微放下心,想必父皇是為了補償高家人,才召了高衍。

裝作一副憂心的模樣:“父皇就交給你了,務必要仔細照顧父皇龍體。”

“是。”太醫領命。

待太醫走後,太子在殿內踱著步,覺得這樣下去不行,夜長夢多,心裏總不安穩,琢磨了半天,去了太子妃殿裏,與她商議大事。

康王收到密信時已經帶著兵馬到達鄧州,正好天黑,便停在郊外安營紮寨,休整一晚,明早再繼續趕路。

軍帳內,康王看著密信:“十月初一?”

一旁的謀士撫著長須:“按舊俗,這日尋常百姓需得前往郊外祭拜祖先,供奉墳墓,宗親們也會趕往各個皇陵。”

屆時京中無人,皇帝纏綿病榻,正是一舉拿下汴京城的好機會。

“宗親離京三衙必會被調走半數禁軍,我們的兵馬再加上東宮五千衛兵,控制整個皇城不在話下。”

康王眼中精光閃爍,將密信丟到炭盆中,信紙瞬間化為灰燼:“太子蠢笨,也難為他想挑中這個吉日。”

謀士們齊齊笑出聲。

康王望著火花,也難掩心中的激蕩,他讓那個酒囊飯袋壓在頭頂壓了這麽多年,如何甘心?

“只是聽說那位皇太孫心思縝密,不好對付。”又有人道。

康王無所謂地笑了笑:“等我們進了皇城,木已成舟,別說皇太孫,就是太子和我那位好皇叔又能如何!”

更何況,信中言,他那位近來名聲大顯的堂侄當日會前往洛陽皇陵祭拜。

他能不能活著回京還另說。

康王心道,真是天助我也!

太子和康王各懷鬼胎,算盤打的一個比一個精,但事與願違,豈能事事都像他們想的那般容易。

日夜兼程,九月最後一日,康王帶兵從潁昌府往汴京城出發,兩地不過相聚一百多公裏,十月初一入夜前必能趕到汴京。

到了十月初一這日天未亮,汴京城城門已經大開,為了防止道路城門擁擠,有百姓故意早起,早早的就帶著一家老小出城去郊外祭墳,也好早些回來準備晚上的暖爐會。

皇城門口也已經備好了車架,等著各位宗親到來後,趕往各個皇陵。

陸修元去的是西京洛陽葬著高祖的皇陵。

“殿帥,怎麽是你親自帶隊。”有人看到傅坤出現在儀仗中,很是驚訝。

傅坤嗤笑,說道:“如今宮中差事難辦,難不成還不許我偷個閑?”

那人聞言,一副懂了的樣子,殿前司在禦前行走,傅坤又是殿前司指揮使,位高權重,本是個人人艷羨的差事,不過這都是之前。

如今是太子監國,想起太子的為人,這人也有些怵:“殿帥辛苦,正好趁這個機會休息休息。”

這會兒天還黑著,姜杏之坐在儀架中,聽著外面傅坤與旁人的談話聲,臉上神色看起來有些不安和焦躁,這時車架傳來響動,她忙擡頭看去。

陸修元推開車門,進入車廂,外面自有侍衛把門帶上,阻隔了寒氣。

陸修元坐在姜杏之身邊,讓她靠著自己,溫聲道:“再瞇一會兒。”

姜杏之黑白分明的眼眸裏摻著紅血絲,但她搖搖頭,這會兒哪裏還能睡得著,水嫩的肌膚因為起得早,顯得有些蒼白。

陸修元看得眉心微皺,彎腰拿過對面墊子上的毛茸披毯,單手抖開搭在她肩上,把她整個人都籠在懷裏。

姜杏之被他按在懷裏,但小腦袋還仰著,細脖梗著,眉眼間略帶倔強。

陸修元嘆息一聲,暖和的手掌貼著她的後腦勺:“放心,我不離開。”便是她不要求,他也不會讓她再離開他半步,他承擔不起再失去她的風險。

姜杏之松了一口氣,脖子軟下來,沒力氣似得靠在他心口,最近內宮外城巡查嚴密,太子越發的放肆,惹得朝中臣工哀聲怨道,而那位康王也在慢慢地靠近汴京城。

就算早就從陸修元那兒得知,今夜有動亂,也知道他有安排,但姜杏之還是沒有來的不安。

姜杏之嫁給陸修元的小半年裏,與太子相處的太少,她們之間說的話,一只手也數得過來,在她印象中太子是個膽小懦弱的人,只是她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可以聽到太子聯合康王逼宮的消息。

而康王,姜杏之想起他便覺得委屈和冤枉,上輩子自己真是太無辜了。

姜杏之不清楚上輩子他們是不是也是狼狽為奸,勾搭在了一起,但她知道不管前世還是今生他們一定沒有好下場。

姜杏之面頰鼓鼓,偎靠著她的報仇恩人、暖烘烘的陸修元,打了個秀氣的哈欠。

陸修元低語,讓她小憩一會兒。

這次姜杏之聽了話,慢悠悠地闔上眼睛,直至汴京城城門,被街道的吵嚷聲吵醒。

這會兒天色雖然才蒙蒙亮,但城門口早已成了一個小集市,有賣紙錢的,有賣早點,還有賣果蔬的。

姜杏之面頰蹭了蹭他的胸膛,小聲說:“去年隨大伯父他們去祭墳,路過這兒吃了一個極好吃的炊餅,是桂花糖陷兒的,也不知那個老伯今日有沒有過來。”

陸修元彎唇,敲了敲車門。

姜杏之好奇地看過去,見車門開出一條縫兒,一只手伸進來,黝黑的手裏提溜著一個小包裹。

陸修元接過來,在姜杏之不解的目光下拆開,裏頭竟是帶著焦香味的炊餅,遞到姜杏之唇邊的時候,還有些燙:“吹一吹再咬。”

姜杏之傻楞楞地呼呼吹了吹,再咬上一口,手心大的小炊餅,表皮酥脆,味道和去年的是一模一樣的,而且咬的第一口就吃到了甜絲絲的溏心。

姜杏之眸色閃亮,把嘴裏的吃食咽下之後,急忙問:“道長怎麽知道這家炊餅的?”

陸修元把她嘴角的餅碎捏去,道:“初一買的。”

姜杏之點點頭,是她傻了,不禁在心裏感嘆初一可真聰明,只吃過一次,初一就記得這家鋪子了。

不過她是用了早膳再出發的,肚子飽飽的,只吃了一張便不吃了,剩下的收好,嘴裏嘀咕著:“剩下的帶給子晉吃。”

姜杏之和子晉都喜歡吃甜膩膩的食物。

陸修元嘴角一翹。

雖然才瞇了一刻鐘,但姜杏之已經不困了,輕聲細語的和陸修元說著話:“晚上暖爐會想吃大塊大塊的烤牛肉,還有鯽魚……”

陸修元聽她報了一串兒的菜名,彎唇笑,她是每一樣都想吃,但又都只能吃一點:“昨日已經吩咐他們備下了,杏之想吃的都有。”

“那我們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早點回來。”姜杏之認真地說。

陸修元嗓音低沈堅定:“嗯。”

·

這個季節,天色已經黑的很早了,汴京城內,路上行人兩三,街道房屋內燈火通明,屋子裏不斷地傳來歡聲笑語,正是用晚膳的時辰,尋常百姓家都在辦暖爐會,香噴噴的烤肉味從巷子中飄出。

而皇城內,卻是一片死寂。

陳氏一反以往素凈的打扮,穿戴華麗,花釵翟衣裝扮整齊,從寢殿中慢慢地往外走,柔聲道:“二皇孫安置妥當了?”

秋蘭低聲說:“都安排妥當了,二皇孫從皇陵中出來後,車架忽然出現了問題,今夜便暫居在臨近的都亭驛,有侍衛保護,不會有問題。”

陳氏點頭,陸望裕安全了,她才能安心,“那邊呢?”

“康王的回信說是會派人將他們堵在洛陽皇陵……”秋蘭聲音更低了。

陳氏滿意了,卻不知兩人的信件都經過了陸修元的篡改。

殿外忽然響起侍衛們整齊的步伐,陳氏一聽加快步子,往外走,迎面撞上一身鎧甲的太子,立刻換上溫柔的笑容:“妾身給殿下請安。”

“愛妃快起。”太子行走間發出重重的“哐當,哐當”的聲音 ,身後跟著數十位衛兵。

陳氏笑瞇起眼睛,滿眼愛慕:“殿下今日真英俊。”

太子驕傲地挺直胸膛:“外面都安排好了,愛妃隨孤一同前往明章殿。”

聽到他的話,陳氏狀似大喜,低眸看他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掌,激動地回握上去,另一只手藏在寬袖中,握緊袖中的短刀,下巴微擡,甜蜜的臉上,眼神毫無波動。

今夜格外的寒冷,東宮通往明章殿的這條路,漫長幽遠。

太子穿著厚重的盔甲,走了沒多久,便開始氣喘籲籲。

陳氏聽著他的聲音,壓下心底的惡心反胃,告訴自己,只要再忍這一夜就好了。

望著遠處被漢白玉踏跺堆在高處的明章殿,太子手上用了力氣,陳氏蹙眉:“殿下可給康王發信號了?”

太子哈哈笑起來:“孤做事,愛妃盡管放心,你且等著皇後之位吧!”

說著天空就竄出一道煙花,在黑夜中十分炫目。

陳氏望著煙花,也笑起來,皇後之位?她要的可是太後之位。

踩上踏跺,一路上沒有任何阻攔,太子推開明章殿的殿門。

殿內到處都是象征著至高無上皇權的龍紋,太子只帶著陳氏和兩名近衛進內,其餘人皆在門口等著。

雕欄畫棟,是宮中最富麗的宮殿,太子看夠了正殿,才帶著他們拐入內殿。

奇怪的是殿內守衛的侍衛也全都不見了,連侍女內監都沒有,陳氏清醒了一瞬,頓住腳步:“殿下把這裏都安排好了?”

太子臉上還掛著癡笑,聞言,慢慢地收起笑,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,忽然放開陳氏的手,往龍床跑去,掀開低垂的床幔,床上空蕩蕩的哪裏還有人影。

殿外喧囂聲忽然也停了下來,安靜的可怕。

就在這時,床後慢慢地走出一人:“太子殿下是來找臣吃酒的?”

高衍握著長劍冷眼看著他。

太子還沒有從變故中反應過來,門口一陣巨響,隨後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:“逆子!”

陳氏回頭,看著本該在病床上躺著的皇帝精神矍鑠地站在門口,腿一軟,整個人連帶著袖中的短刀重重地砸在地上。

·

城外,康王高坐馬上,看著空中的煙火,皺眉:“這是何意?”

參將搖頭:“許是宮中有變故?”

康王厲聲:“安靜。”

和信中所說的信號不同,康王糾結再三,並未輕舉妄動,而是帶著兵馬原地等待,隨著夜色深濃,趕了一夜路的士兵們開始有了躁動。

康王神經緊繃,捏緊韁繩,目光灼熱的盯著城門。

忽然城門之上,五只燈籠飄上空中,康王狠狠地洩了一口氣,朗聲高喊道:“太子逼宮,眾將士隨我入城,以清君側!”

康王聲音難掩激昂。

士兵們瞬間打起精神,一邊高呼“清君側”,一邊往城門逼近。

恰在此刻,情形突變,十三道城門驀地齊齊大開,數千名騎兵,駕馬而出。

城墻周圍的燎火瞬間點燃,光芒格外刺眼,康王偏頭避了一下,再擡頭時,城墻上已經架起弓箭。

這時探馬一路狂奔而來:“將軍,西邊,西邊有部隊包抄而來!”

西邊?康王心中咯噔,明顯有些慌了神,西邊正是洛陽方向。

剎那間,好像明白了什麽,可聽著震耳的馬蹄聲,知道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。

當夜情況之危急,只有身處其中的人才能感受到,但這在史書中不過寥寥幾筆:盛德四十年,十月初一,夜,太子康王意圖謀反逼宮,事敗!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感謝在2020-06-17 22:36:47~2020-06-19 02:41: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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